武汉的名胜不少,我独钟情于古琴台,钟情“高水流水逢知音,空竹文琴传钟伯”的千古佳话。古琴台,临龟山傍月湖,始建于北宋时期。千百年来,当人类的足迹穿过茫茫的历史走入钢筋水泥包裹着的现代文明时,它依旧保持着古朴,坚定着傲骨,洗尽繁华与纤尘,向世人诉说一段亘古不变的佳话。
我曾走近古琴台,去感受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旷世知间缘。琴台知音蜡像馆里一曲空灵涤荡的《高山流水》让我回到了春秋战国时代。
这是一段流传久远的故事。相传春秋战国时晋国上大夫俞伯牙,奉晋主之命,赴禁止修聘,回归途中遍览楚国江山名胜,来到江夏汉江口,时值中秋月夜,伯牙遍览江天山色兴不能已,于是调弦抚琴,遇樵夫钟子期旁听,子期通晓音律乐理,与伯牙遂成莫逆之交,临别时相约来年中秋再聚。
翌年中秋,伯牙还乡,不意子期已殁,于是伯牙于子期坟头吟诵,设祭子期曲终琴摔,以谢知音。
世事本无常,“忆昔年江边曾会君,今日重来不见知音人。”我们无法拥有生命的完美,只能在无常世事的遗憾中感受生活的真谛。或许伯牙与子期正是因为弦断琴摔、再晤已殁的悲哀,才成就了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;才使这世上多了一件“子期不在对谁弹,欲觅知音难上难”的憾事;才使千百年来的人们一直在遥遥地追求着明月知音。
所以有人喜欢断树残桩枯枝萎叶,喜欢旧寺锈钟破门颓墙,喜欢庭院深深一蓬秋草石阶倾传闻玉樯折裂,喜欢云重雾冷星陨月缺桶竭茎衰柳败花残,喜欢零碎星琐屑的人情事物自然界地盛开与败落。因为遗憾要比完美更为真实,更为深刻,虽然它是那么平常,那么清淡,那么落魄,甚至那么狼狈,但它们就这样印满了重重叠叠生命的印迹。
走出蜡象馆,树影婆娑的院落里看“伯牙抚琴”的石雕,四季的更替已使这座雕像蒙上了隐隐的沧桑,纹理已不再清晰,雕像也多了一层粗糙,但石雕旁的石凳设计独特,坐上去,便会响起悠扬的古筝琴曲。那琴声,似天外而来,如泣如诉,我想,这世上再没有比子期的这两句话更适合这琴声了:美哉洋洋乎意在高山,美哉汤汤乎意在流水。
在《高山流水》的琴声中,我走进碑廓,这里全是各朝各代的文人墨士的游览之感,被后人整理搜集于此。字苍劲有力,意绵远悠长,情亦真亦切,“意伴高山台上青天,协韵心随流水琴边”,“清风明月本无价,还乡高已真有情,”动水若连影,听琴月瀛光“,由于年代久远,有些字迹已辩认不出,我能感受到他们的赤诚之心,感动之意。忽然间,一种柔软的东西在我的心间流淌,当我们被自己建造的高楼大厦包围的时候,当我们觉得生活平淡得只剩下工作与学习的时候,当我们发现生命中不再有感动的时候,其实我们一直在渴望,渴望一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情感,而这就是被我们忽视的生活的原貌。
“志在高已意在流水,一客荷樵一客摇琴。”伯牙与子期的千古知音故事将会永远地传下去,在树影婆娑的庭院中,在尚冰封的河流下,也在蕴育着无限生机的树梢间……
[此贴被一杯清茶在2003年10月30日 15:12编辑过]